他深吸一口气,语气稍稍缓和,却更显语重心长:
“朕知你与柳氏情深义重。但正因如此,才更应珍惜羽翼,等待时机。而非在此时,授人以柄,将你二人置于风口浪尖。”
他凝视着凤遇竹,一字一句道:
“这道恩典,朕现在不能给你。”
“非不愿,实不能也。”
“你,可明白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已经是没有转圜余地了。
可就在萧君泽以为自己的道理无懈可击时,凤遇竹抬起了头。
她没有争辩,也没有哀求,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边缘已微微磨损的信笺。信纸略微泛黄,字迹娟秀却透着一种病弱的无力感。
凤遇竹双手将信笺呈上,萧君泽眉心微蹙,接过信笺。展开的刹那,一股淡淡的、属于陈旧墨迹的气味逸散开来。
信纸上的字迹,清秀中透着虚弱无力,正是竹婉秀亲笔。
“
吾儿遇竹见字:
母病体沉疴,恐大去之期不远,心有万语,不得不言。
汝父已逝,母亦将随。双亲尽去,独留吾儿茕茕于世,此母毕生至痛也。
此生来去匆匆,无愧天地君亲,唯憾未能见你成家立室,觅得良人。盼你莫因母丧过度哀毁,孝在心,不在虚礼。若遇可托付之人,望早结连理。纵在九泉,汝父与吾见汝终身有托,亦当含笑。
母绝笔。
”
寥寥数语,如冰如火,灼在萧君泽眼底。
凤遇竹看向上座之人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帝王的诘问:
“陛下所言,句句在理,臣岂会不明?”
“只是,臣斗胆,恳请陛下容臣一言。”
“臣母病重弥留之际,颤手写下此信。她毕生所憾,便是未能亲眼看见臣成家立业,觅得良人,嘱托臣……莫要因守孝之礼,过分耽搁终身。”
“母命不可违,此乃孝道。 臣身负国恩,亦知忠义。如今忠孝似难两全,臣心如煎。”
“臣恳请陛下,念在臣母遗愿拳拳,念在臣……一片赤诚,成全臣这‘孝’之一字。若陛下赐婚,并非臣于父丧期内悖逆人伦,而是……遵从母训,完成亡母最后的心愿。”
她再次深深俯首,额头几乎触地,声音坚定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