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眼睛里，没有震撼，没有羡慕，只有无尽的怨毒与化不开的仇恨。

这道身影枯槁而落魄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，再无半分天道圣人的威仪。

正是接引。

自紫霄宫道心崩溃，狼狈离去之后，他便如一具行尸走肉，在洪荒天地间漫无目的地游荡。

他失去了师弟准提，失去了西方教的未来，甚至失去了自己的道。

他的一切，都被毁了。

今日，他游荡至此，恰好目睹了截教新生，万仙证道这辉煌至极的一幕。

截教的欢呼，通天的笑意，顾长青的淡然，女娲的欣慰……
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像是一柄柄最锋利的刀，在他的道心废墟上狠狠地切割，来回地剐蹭。

凭什么！

凭什么他西方教覆灭，他师兄弟死道消，而截教却能破而后立，更胜往昔！

凭什么他接引沦为孤魂野鬼，而那顾长青却能众星捧月，风光无限！

恨！

无边的恨意，如同地狱最深处的业火，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真灵。

他想到了准提。

想到了师弟临死前那不甘与绝望的呼喊。

“准提师弟……”

接引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，枯槁的面容因为极致的痛苦与愤怒而扭曲。

他要报仇！

他必须报仇！

这个念头，成为了他如今活下去的唯一支撑。

他的视线，穿透无尽虚空，死死锁定了那个正与通天谈笑的酒鬼。

顾长青！

就是他！

就是这个烂酒鬼，毁了自己的一切！

杀了他！
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接引心中咆哮。

然而，当他的杀意刚刚升腾而起的瞬间，一股源自真灵深处的恐惧，便如同兜头的冰水，将他浇了个透心凉。

他不敢。

他真的不敢。

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，那股纯粹到极致，仿佛能斩灭万古诸天的剑道意志，都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。

他毫不怀疑，只要自己敢出现在顾长青面前，甚至不需要顾长青出手，仅仅是那万仙汇聚的剑意，就能将他这个道心破碎的圣人，彻底撕成碎片。

更何况，还有顾长青那种神秘莫测，足以屠圣的手段。

那不是战斗，那是自寻死路。

接引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，更加阴冷的怨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