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凤印不可动

冯礼苦笑:“老朽一介残吏,早无求生之意。只盼守诏之血,不再被污为逆。”

朱瀚点头,将守诏册卷起:“我会查出真相,让他们的忠,得个清白的名。”

冯礼低声:“王爷,若您真信守诏之名,须记——凤印虽碎,其印底血痕未干。凡血未枯,诏未亡。”

朱瀚微微一震。

“你是说——凤印,还有一半?”

冯礼看着他,目光幽幽:“凤印原为对印,血玉一阳一阴,碎者一半,存者一半。那半阳印,不在凤仪宫。”

“那在何处?”

冯礼缓缓开口:“在御书房——陛下的案底。”

朱瀚心中一震,几乎失声:“皇兄……早知!”

冯礼颔首:“先皇密诏两份,一明一暗。凤印碎者为明,藏者为暗。天命之归,原在阴阳相合之时——王爷,若您要护太子,须让两印重合。”

朱瀚定定看着他,沉声道:“我懂了。”

晨曦透过庙门的缝隙,照在石案上,灰尘在光中浮动,仿佛无声的时计。

朱瀚静立良久,指尖仍在摩挲那册《守诏》。

字迹微颤,却透着一种冷冽的决心。

他轻声对冯礼道:“此书,我会带走。你可留此地,若有人来寻,便说我已南下。”

冯礼叹道:“王爷,天命之局,非人力可挽。若陛下真已觉察凤印之存——您此行,便是与虎同笼。”

朱瀚神色不变,只道:“虎若噬人,终要露爪。朕既赐我‘镇狱令’,我便以狱为刃。”

他转身离去,衣袍掠过庙门,灰尘再度飞扬。

日午,洛阳驿馆。

院中梧桐寂静,唯有风吹竹影。

陆谦遣人查探各路驿档,低声回报:“王爷,冯礼所言不虚。数日前确有宫中内监出京,路上隐秘护送,似往东都方向。”

朱瀚思忖:“若那内监携凤印阳半,必非寻常差使。”

陆谦道:“属下查到他所用腰牌,是内监监司中‘司引’位——姓何。”

朱瀚抬眉:“何姓……莫非是何广?”陆谦点头:“正是。”

朱瀚眸光一凝。何广,朱元璋身边旧人,掌御前司印二十余载。若凤印半枚真他手,陛下必然知情。

他沉声道:“备马,立刻去东都。”

陆谦迟疑:“王爷,此行无诏恐惹疑。”

朱瀚淡淡一笑:“有镇狱令在,我若不动,反惹人疑。”

风起。青袍一振,朱瀚跨出驿门,马蹄声碎如急雨。

傍晚,东都外十里驿。

行人稀少,野草没膝。朱瀚与陆谦伪装成盐商,宿于偏舍。

夜深,院外忽有马声。陆谦掀帘一望,低声道:“王爷,前方驿中停了一辆御制马车,车上纹金鹤。”

朱瀚起身,目光一沉:“飞鹤旧纹?”

“正是。”

两人趁夜潜行至后院,藏于墙外竹林。

马车边,三名太监正小声交谈。

一人低声道:“何公明日辰时便抵汴河渡口,与刑部官会合。圣上有旨,送至京西禁所。”

另一人压低声音:“那玉匣到底是什么?看何公连睡都不敢放身边。”

“嘘——!那是圣物,沾不得嘴。”

朱瀚与陆谦对视一眼。玉匣——定是凤印半枚。

忽然,一只枯枝折断。

三名太监警觉回头:“谁?!”

朱瀚猛然纵出,掌下一按,瞬间封住最近一人的喉口。

陆谦闪身出刀,逼退余二。

黑影乱,短刃交击,血溅地面。顷刻间,院内归寂。

朱瀚按住受伤太监,冷声道:“何广在哪?”

那人嘴唇颤抖:“在……在车内。”

朱瀚点头:“带路。”

车帘掀开,一股麝香混着铁腥。何广伏案而坐,面色灰白,胸前已被利器贯穿。

桌上有一方玉匣,血迹犹新。

陆谦惊道:“有人先动手!”

朱瀚神色一冷,指尖触及玉匣。匣身温热,封印未破。

“来者非寻常人。”他沉声道,“能杀何广,又不取凤印,目的只有一个——警告。”

陆谦皱眉:“警告?”

“告诉我,凤印不可动。”

朱瀚轻启玉匣,半块血玉静卧其中,红光似血脉微动。

“凤印阳半。”他低语,“皇兄果然早藏。”

他收起玉匣,道:“此地不可久留,焚尸、毁迹。”

火光在夜色中燃起,照亮他冷峻的面容。

陆谦低声:“王爷,接下来何处?”

朱瀚望向北方:“回京。”

“回京?”陆谦惊讶,“陛下命王爷三月外查,才出不足十日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