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佛庄往南十五里,便是隶属于永平府管辖的滦州州城,因为原本的知州已于任期结束后正式致仕,而朝廷又迟迟没有委任新的知州,故此州城中眼下说的算的,便是祖籍山西的同知大人。
这滦州虽是有京畿锁钥,兵家咽喉的美誉,但因成祖迁都北京,以天子守国门,滦州的战略价值便日益下降,原本驻扎在此的卫所官兵们纷纷转移至蓟镇,防备塞外的蒙古鞑子。
这一来二去,滦州的常驻人口便越来越少,就连在国朝初年营建的州城也渐渐破败,不仅墙皮在风吹日晒之下发旧颓色,就连城垛也倒塌了许多,至今没有恢复,远远望去竟给人一种边陲小城的荒凉之感。
但与这破落州城形成强烈对比的,则是州城中崭新的署衙及络绎不绝的茶楼酒肆,尤其是那用青石砖板铺设的街道,纵使放眼整个北直隶,也得让初次到访滦州的行商百姓们感慨一句大手笔。
滦州人口不算稠密,且民风还算淳朴,有时两三天也不见得碰见前来州城鸣冤,请官老爷们开堂断案的,故此通常情况下,即便署衙大门敞开,但两侧也瞧不见理应在此当值,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们。
但自从老知州任期结束之后,这些世代居住在滦州,父死子继的衙役们却纷纷抖擞精神,一丝不苟的在署衙当值,希望能够给署衙中暂代职权的同知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。
毕竟他们的这位同知大人当年可是进士出身,据说在京师还拥有不俗的人脉,按照大明官员升迁补缺的规矩,极有可能就地接任这滦州知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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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州署衙的官厅中,几名穿着打扮疑似幕僚师爷的中年人规矩立于案牍两侧,眼神敬畏的注视着案牍后面无表情的青袍官员,不敢率先打破这官厅中已经保持了多时的沉默。
尔等的意思是,石佛庄的那些神棍们,近些时日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?
半晌,不怒自威的青袍官员缓缓搁置手中的奏本,面无表情的朝着身旁的心腹幕僚们询问道;他的胸前刺着栩栩如生的鹭鸶,象征着他从六品的身份。
大人所言甚是,闻言,立于案牍左侧的师爷便微微躬身,表情愈发敬畏的躬声道:这些神棍死灰复燃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,但不知为何,知州大人一直对其放任不理..
眼前的同知大人在过去虽然是这滦州的二把手,不如之前的知州大人权柄大,但也在这滦州任职三年有余,自是不会对那些诵经念佛的一无所知,但这些话他自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。
大人,是否要上奏永平府和顺天府,派兵剿了这些神棍..
未等坐在案牍后的文官做声,便又有幕僚主动献策,轻微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。
虽说这些烧香的神棍人多势众,而且还时不时的给他们官府上供,只要不闹腾的太厉害,官府一般不会理会,但眼下正值同知大人升迁的关键时刻,如若有必要,拿这些当做投名状也无妨。
反正这些烧香的就像是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不管官府围剿的有多狠,总能有几个漏网之鱼逃出生天,而后蛰伏数年,又能重新卷土重来。
不用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