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在冰冷的深渊里沉浮,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,都被更沉重的无形之手拖拽回去。仙魄碎裂的痛楚已经麻木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虚脱,仿佛整个神魂都被掏空,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,浸泡在瑶池心源那看似温暖、实则令人窒息的金色浆液中。
母后监控的仙力如同附骨之疽,比以前更加严密,更加冰冷,带着一种被触怒后的、毫不掩饰的审视。每一次仙力流过破损的经脉,都像冰冷的刀片刮过,提醒着我方才那场冒险窥探的代价,和她此刻压抑的怒火。
四姐那清冽的屏障和三姐蛮横的干扰早已消失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但她们冒险撕开的缝隙,让我窥见的真相,却如同烧红的烙铁,深深印刻在神魂最深处。
母后的殊死对抗。
静室内鬼的讯息。
六姐那抹诡异的虚影……
这一切编织成一张更大、更黑暗的网,而我,不过是网中一只过早惊醒、看到了猎手身影的飞蛾。
下一个容器……
捕猎……
这些词反复回荡,带来灭顶的寒意。
怎么办?
还能怎么办?
在这绝对的监视下,任何异动都是自取灭亡。四姐和三姐的冒险相助,恐怕也已引起了母后的警觉,她们自身难保。
绝望如同冰水,一寸寸淹没上来。
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,放弃所有挣扎时——
指尖。
右手的指尖,无意识地搭在心源底部光滑温暖的玉璧上,忽然传来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……悸动。
并非仙力波动。
更像是一种……共鸣?
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血脉相连般的微弱呼唤。
极其熟悉。
是……五姐?
她最是心思纯净,仙力属性也偏向感知与共鸣……她竟然……在用这种最笨拙、最原始、也最不易被察觉的方式,试图联系我?
她想做什么?
母后的监控仙力似乎并未察觉到这细微至极的、近乎本能的共鸣呼唤。
一线微光,骤然刺破绝望的冰层。
我凝聚起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念,不再试图调动任何仙力——那无异于自曝—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根指尖,沉入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共鸣之中,用尽全部力气,传递出一个最简单的意念——
“……危……六……”
无法传递更多信息,甚至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。只能将方才窥见的最惊悚、最关键的碎片,混合着极致的警告意味,顺着那共鸣通道,猛地推送过去!
意念送出的刹那,指尖的微弱共鸣骤然中断!
像是被另一端极度的震惊和恐惧猛地掐断!
成功了?还是失败了?
五姐……她明白了吗?她会相信吗?关于一向清静无为的六姐……
无尽的忐忑和虚脱感再次袭来。
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。
母后的监控仙力依旧冰冷地盘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