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被血浸得发滑,吴恨的军靴碾过一滩暗褐色的液体——不知是妖兽的还是人的。
他能听见旋涡喉咙里压抑的抽噎,每一声都像根细针扎在脊椎骨上。
这小崽子向来要强,上回被尸妖抓穿胳膊都没掉眼泪,这会儿倒哭成个泪人儿。
"疼就咬我。"他把旋涡的脸往自己颈窝按了按,锁骨处的肌肉绷成铁线,
"咬断了算我的。"
旋涡咬得他发疼,带着血气的湿热呼吸喷在耳后。
吴恨摸了摸少年后颈——烫得离谱,像块烧红的炭。
咒术烧命海这事儿他不是没见过,三年前在极北冰原,
有个灵媒师被邪修下了同归于尽的咒,
最后整个人烧得只剩半颗头骨,还攥着块结冰的符纸。
"镇魔司的墙到了。"他低喝一声。
朱红色的门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门楣上的青铜镇魔铃被风刮得叮当响。
往常这时候该有两个守夜的弟子轮值,可今天门楼下空荡荡的,
只有两盏气死风灯在晃,灯影里落着半片带鳞的翅膀——是红月那伙杂碎养的鳞妖。
吴恨把旋涡往墙根一靠,背贴着青砖墙摸符篆。
他腰上挂着七八个牛皮符袋,最里层的那个绣着镇魔司的云纹,里面装着三张金纹雷符。
这玩意儿是用雷泽里的雷灵淬的,一张能劈死筑基境的妖物,三张...足够把这院子掀了。
"吴大人。"
声音从门楼上飘下来,像根浸了毒的丝线。
吴恨抬头,看见个穿猩红道袍的男人倚在檐角,
怀里抱着把骨琵琶,指甲长过指节,泛着青灰色的光。
他认得这号人——红月十二使里的"弦杀",
半年前在江南杀了整个漕帮,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留,骨琵琶上串着三十七颗人牙。
"来得巧。"吴恨把旋涡往更暗的墙根推了推,指尖的雷符噼啪作响,
"我正愁没人问红月的事儿。"
弦杀笑了,骨琵琶的弦突然绷断一根,"问?
你当红月是镇魔司的牢里犯?"他弹了弹琵琶,断弦嗡鸣,"
那小崽子的命海烧了七成?
我家大人说了,留全尸算他体面。"
"体面?"吴恨突然笑出声,雷符在掌心炸成蓝色电弧,
"三年前在乱葬岗,有个邪修也跟我提体面。
后来他的头被我挂在义庄门口,喂了三个月野狗。"
弦杀的瞳孔缩成针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