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恨摸向腰间的符纸,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黄绢,
而是块温热的贝壳——那是柚梨奈今早硬塞给他的,说能"带来好运"。
"尸兽。"梅林的声音混着海风灌进来,
"比预计的早了两个时辰。"
吴恨把贝壳攥进手心。
他听见船底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,混着某种黏腻的液体滴落声。
林七夜的刀指向帘幕,刀尖微微发颤——不是因为害怕,是因为愤怒。
小主,
"保护好王面。"吴恨对林七夜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林七夜点头。他的唐刀在烛火下划出银弧,挑开了帘幕。
外面的月光很红。
林七夜的唐刀挑开帘幕的瞬间,腐臭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。
月光红得像浸了血,照见船尾甲板上七具摇摇晃晃的身影——它们穿着神官的白麻袍,
脖颈却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折成九十度,眼球泛着浑浊的灰,嘴角扯到耳根,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。
"退回去。"吴恨反手拽住王面的手腕。
王面今天穿了件藏青短褂,腕骨细得硌手,
后颈那道暗红的时间疤随着动作微微凸起,像条蜷缩的毒蛇。
吴恨余光瞥见梅林已经退到船舷边,白发被血月吹得乱飘,
却没急着离开,反而眯起眼盯着那些尸兽。
林七夜的刀光先动了。
第一具尸兽的头颅被削飞时,
吴恨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——不是野兽的嘶吼,倒像被扼住喉咙的人在挣扎。
他捏紧袖中的贝壳,柚梨奈的体温还残留在贝壳纹路里,可掌心却沁出冷汗。
这些尸兽的动作太有规律了,左三右四的步幅,
攻击时手肘弯曲的角度,像在复刻某种被刻进骨血的战斗习惯。
"是神宫卫。"梅林突然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
"我认识最左边那个,他去年还在天守阁给我递过茶。"
吴恨的瞳孔骤缩。
他想起在雾隐山杀的尸兽,当时只当是普通妖兽,
现在才发现那些扭曲的关节、错位的骨骼,根本是强行把活人改造成兵器的痕迹。
红月污染不是单纯的腐蚀,是在重塑——用最残忍的方式,把熟悉的面孔变成敌人。
"杀完这批,还有三波。"梅林摸出根短笛含在嘴里,
"但我猜你们更想听那个时间之神的故事。"
林七夜的刀再次扬起,这次没直接砍向尸兽,而是横削向船舷。
飞溅的木屑里,他沉声道:"说。"
梅林的短笛发出尖锐的颤音,那些尸兽的动作突然顿了顿。
他趁这空隙跳到船屋栏杆上,单脚点着摇晃的木板:"五十年前,我在神海西边的渔村见过他。”
“穿青衫,拿把破折扇,说自己是大夏来的游方客。"
他的眼罩被风吹得掀起一角,露出眼尾那道旧疤,
"后来红月开始漏进渔村,老人们脸上的皱纹一夜变深,小孩的乳牙刚长出来就松动。
那游方客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抬手画了道符——"他张开双臂,
"整座渔村的时间,就这么被钉死了。"
吴恨的呼吸一滞。
王面的手腕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,像是想抽走,却又没真用力。
他想起在资料室翻到的《海外异闻录》,
里面记载过大夏有隐世的"守时氏",能以命为引逆转时序,可那是连正史都当传说的东西。
"他撑了五十三年零七个月。"梅林的声音突然哑了,
"最后一天,我看见他坐在晒鱼干的竹架下,头发全白了,指甲缝里全是血——他在跟命运掰手腕。"
短笛在他指间转了个圈,"可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渔村的时间锁碎的那天,我数过,有十七个老人当场咽气,他们的寿元被提前抽干了。"
吴恨的喉咙发紧。
他想起三天前在指挥部看的卫星云图,红月的阴影正以高天原为中心,
像墨迹般往西北扩散——大夏的海岸线,已经触到阴影的边缘了。
如果浩劫真的爆发,那些隐世的老怪物能撑多久?
那些在训练场上挥刀的年轻除魔使,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神宫卫?
"王面的时间疤。"他突然开口,
"和那时间之神有关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