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卿鱼驾驶着越野车在无尽的雪幕中狂飙,发动机的轰鸣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嚎。
风雪疯狂地拍打着车窗,能见度低得可怜,但他脚下的油门没有丝毫松懈。
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,惨白得如同死人骨。
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道路,那片焦灼的猩红中,是压抑到极致的不安与疯狂。
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,任何一丝多余的震动,都可能让弦彻底崩断。
快点,再快点!
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嘶吼,几乎要冲破头颅。
当越野车一个甩尾、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停机场时,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死寂。
机场空旷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,除了风声,再无其他。
几十个新兵穿着厚重的作战服,像一尊尊没有灵魂的雕塑,
沉默地排着队,一个接一个地登上运输机的舷梯。
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,眼神空洞,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被抽离出来。
安卿鱼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推开车门,寒风夹杂着雪粒瞬间灌了进来,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。
他的目光扫过人群,最后定格在机舱门口。
沈青竹就坐在那里,身边静静地停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。
她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,任由冰冷的烟嘴贴着嘴唇,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远方的风雪。
那股沉重如铅的气氛,以她和那口棺材为中心,
弥漫了整个机场,压得人喘不过气,连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肺叶。
安卿鱼一步步走过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踏在刀尖上。
他喉咙发干,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声音。
“青竹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沈青竹缓缓转过头,那双曾经锐利如刀的眸子,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灰败。
她看了一眼安卿鱼,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棺材。
“江洱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很平,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安卿鱼的身体晃了一下,他强迫自己站稳,
追问道:“其他人呢?林七夜呢?曹渊呢?还有胖胖和吴痕,他们人呢?!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沈青竹的目光终于从远方收回,落在了安卿鱼焦灼的脸上。
她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组织语言,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