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瞬间,查理猛地抬起手,用力捂住自己的双眼。
谁也不清楚,他究竟是想要挡住那并不存在的刺目光芒,还是想要竭力阻止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。
沙哑哽咽的声音却仍旧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,浸满了深不见底的困惑与痛苦。
“可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他会说那是‘他的床’?”
“为什么他说……是‘我’在‘霸占’?”
“明明……”少年的哭声颤抖不已,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气音。
“明明……是我失去了他啊……我才是……那个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啊……”
现在的查理,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自信的侦探,而只是一个被巨大内疚和悲伤彻底压垮的脆弱少年。
另一边,裴医生已经悄然提起笔,迅速在记录本上记下了几个关键词。
查理对于梦境中那道身影的身份认同——“多多”。
梦里那个被查理再三强调的刺耳词汇——“霸占”。
在裴医生看来,这场梦境可以解读为查理深藏心底负罪感的外化——一种典型的幸存者愧疚。
自多多离开的那一天起,这种自责与痛苦便如影随形地纠缠着查理,从未真正消散。
他潜意识里将多多的死亡归咎于自己,认为是自己“霸占”了继续呼吸、继续行走、继续活下去的权利,而多多却永远失去了这一切。
除此之外,还可以从“未完成情结”的方向去解读:多多的离去太过突然,也太过残酷,根本没有给查理一个“好好告别”的机会。
于是,这个梦境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他潜意识试图拼凑的一场重逢,同时,也是一场迟来的告别。
尽管现在看来,这样的“重逢”偏离了查理自身所渴望的温柔与圆满,反而以这样一种古怪的方式呈现出来。
裴医生垂眼,注视着记录本上那一行行潦草的字迹,镜片后的目光微微一闪。
在他内心深处,作为恐怖小说家的裴晓飞,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些常规的心理学解释。
一瞬间,某种更加离奇、甚至称得上是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:
既然查理在梦中对于自我的认知是一条毛茸茸、四足行走的小狗……